刘倩
“饺子给你盛好了,整整29个,不多不少,希望来年的你事事顺利”,通过电波,母亲关切的声音传递了过来。虽然见不到热气腾腾的饺子,但饺子的香味却萦绕在我鼻端,一手端着饺子、一手拿着筷子的母亲,在我的脑海中也渐渐清晰了起来。
我们家有四个孩子,自从我们到外地求学、工作之后,每年的冬至,家里的孩子总是聚不齐。母亲总会在冬至当天,给不在家的孩子每人盛上一碗饺子,孩子多少岁,母亲便习惯的多盛一个饺子。曾经感觉母亲数饺子的动作煞是有趣,就经常调侃到:“妈,是不是到我60岁的时候,你也会给我盛60个饺子吧,咱们家可没有那么大的碗盛”。母亲每次听完,都会歪着头,思考好一会儿,然后赞同的说:“也是呢,不过到时候我可以给你用盘子盛,逼你给吃完。”说完,母亲每次都会哈哈大笑,留下面面相觑的我们姐妹四人。
又是一年一度的冬至,又是一年未能陪伴在父母左右,心里多少有些伤感。“猜猜我是谁”,每次电话接通之后,习惯性的让父母猜自己是谁。由于母亲年轻的时候用眼过度,眼睛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花了,电话上的来电显示她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团黑。凭着印象,母亲会把我们姐妹四人的名字一一说遍,这个时候我就放低声调,“妈,你真是的,连我你都猜不到,以后再也不给你打电话了”。电话这边的我每次都佯装生气,任由电话那边的母亲着急的解释着。其实这也怪不得母亲,我们姐妹四人的年龄相仿,站在一起一般高,只是身材不一样,不认识我们的外人根本分不清谁是姐姐谁是妹妹,更何况只是听声音。再加上每次打电话,我们姐妹都是故意变换声调,或是模仿她人的声音和母亲说话,有时母亲也会因为我们姐妹的淘气而生气,但每次打电话,母亲都还是开心的猜着我们姐妹的名字。
“妈,今年你都包了什么饺子,有没有我喜欢的白菜肉馅饺子”,“没有,今年因为只有我和你爸,我们就只包了萝卜肉馅的饺子,但我们买了几袋饺子,都是你们喜欢的口味。煮了后给你们一人盛了一大碗,24个、26个、27个、29个,我都是一个个数好了的”,“我们都不在家,你和爸替我们多吃点”。听完母亲的絮叨,我的眼睛不由得涩涩的。
每年冬至,母亲都会准备上三、四种口味的饺子,并一一数好、盛好,并转身对着四个方向,分别说:“小倩、小楠、小稳、小杰,吃饺子了,吃了冬至的饺子不冻耳朵、也不冻手,来年还能事事顺利。”大学毕业后,我和二妹相继来到了新疆,只有小妹因为大学刚毕业,暂时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工作。除了小妹时不时回家看望父母以外,三妹、四妹差不多是每个月回家看望一次父母,而远在新疆的我和二妹只能两年才能回家探望他们一次,有时候时间更长。常言道“父母在,不远游”,可我不但远游,而且两年才回家探望一次父母,想起此事,心底总是涌起深深的内疚感。
“知道了,晚上我就不做饭了,我给你爸说好了,把饺子煎着吃,煎着吃香着呢”。母亲为了让我们都吃上自己喜欢口味的饺子,每年冬至都会包上三、四种饺子,这些饺子又不能一次吃完,母亲就把这些饺子变换着花样做给父亲吃。“下次冬至,不要再给我们四个煮饺子了,或是只煮一种,每个碗里放我们年龄的零头就行了”,“那怎么行,冬至的饺子吃了不冻手、脚、耳朵,而且还能保佑你下一年顺顺利利的,所以,一个都不能少”。电话那头的母亲明显的着急了,为了儿女们,她再劳累也值得。虽然不忍心母亲操劳,但为了能让她安心,我只能笑着说:“是呀,明年我29岁了,29个饺子可以保佑我事事如意、工作顺利。妈,你放心,在这边,我会吃够29个饺子的,而且保证一个都不会少”。听完我的保证,电话那头的母亲明显松了一口气。
父亲和母亲从小因为家庭贫困,都是小学没有毕业就承担起了彼此家庭的重任。父亲把他的4个弟弟一个个送上了各自的工作岗位,母亲也是把自己的弟弟妹妹送上了婚姻的殿堂后,他们才走到了一起,30多岁的时候才有了我们姐妹四个。尽管他们也一如别的父母一样“望女成凤”,可他们更渴求我们能够健康、快乐的度过一生。他们也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们为他们做什么,只偶尔会说,等到那天我们老的实在走不动的时候,你们每个人每月给我们200元钱,就够我们吃喝了。每次听到母亲这样说,我都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的。
挂完母亲的电话,我打开一袋刚刚买来的思念牌速冻芹菜肉饺子,这是母亲最喜欢的味道,可为了照顾我们姐妹四人的喜好,她却一直没有做过这种口味的饺子。默默的数出29个饺子,轻轻下到锅里,饺子的香味顿时溢满了整个房间。母亲说,吃了来年的饺子,来年我就会事事顺利,我相信。
[责任编辑:赵霞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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